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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诅楚文》的诡谲身世和传奇经历 

作者: 来源: 发布日期:2023-10-27 17:12:05


《诅楚文》的诡谲身世和传奇经历 
 

战国末期,秦楚争霸天下,两国势均力敌,形成南北对峙局面。秦国为取得胜利,从三个方面对楚国采纳战略攻伐:一是在正面战场打开军事进攻,不断蚕食楚国土地;二是通过外交手法,以连横战略瓦解楚齐联盟,剪除楚国羽翼;三是以“巫术邪法”,组织巫师在名山大川神前祭礼祈祷,历数楚王罪孽、咒骂楚国败亡,并刻文勒石、埋于土中。其间这最终一种,即秦王请求天神咒骂楚国、降祸楚师的祝祷文及其刻石,被后世统称为《诅楚文》,与享有“石刻之祖”美誉的先秦《石鼓文》齐名,深受历代学者瞩目。

《诅楚文》相较于先秦其他石刻文字,内容最易读易解,其大意是:秦穆公和楚成王当年通婚结姻,订下子孙万世毋相晦气的盟约。如今,楚王违约,结盟诸侯伐秦,秦王因此遣使宗祝(官职名,掌祈告祖宗及鬼神)到名山大川哀告神灵,请求让楚国承受赏罚。所谓“诅”,便是“咒”的意思,即咒骂楚国失败。其时“诅”有两种,其一便是先结“盟”后加“诅”,即在神前立誓发咒,恪守盟约,若有违者,请神处分。秦楚相争,最终以秦胜楚败而告终。秦国打败楚国,与《诅楚文》天然毫无关系,其内容夸大不实、荒诞不经,但奇谲诡秘的构成和演绎,却为后人留下了一份珍贵的史料。

《诅楚文》刻石共三块,字数稍有参差,文句首尾略异,内容基本相同,后人根据所祈神名不同,分别命名为《告巫咸文》《告大沈厥湫文》《告亚驼文》。

《告巫咸文》石刻(今存326字,有34字漫漶不行辨认),在北宋仁宗时期出土于凤翔(秦国都城,古称雍城)开元寺,“巫咸”为巫师的祖师。嘉祐六年,苏轼任凤翔府签书判官时,将此石移至知府便厅,赋《诅楚文诗》并作序以纪,宋徽宗后又将它收归御府。

《告大沈厥湫文》石刻(今存318字),于北宋英宗治平年间执政那湫(古称雷泽,为宓羲出生地,今甘肃平凉)旁为农人耕田掘得,“大沈厥湫”是水中之神。熙宁元年,渭州知州蔡挺将此石移至官廨。5年后,他调任南京时携石而往,藏于住所。绍兴八年,宋州知州李伯祥雅好古文,又移至官廨。

《告亚驼文》石刻,据元代周伯琦《诅楚文音释》记载:它于北宋时期“出于洛(今正宁县东),亦蔡氏(蔡挺)得之,后藏洛阳刘忱家。”宋代董逌《广川书跋》指出:“亚驼即滹沱”。但后人多有疑议,以为它是伪刻赝品。一是滹沱水在今河北,何以此石出土于洛阳?二是洛阳并非秦地,怎会掩埋秦国石刻?郭沫若据此以为,文中驼字从“马”,写法不古,因此断语是伪作;而且南宋《绛贴》《汝贴》只收《巫咸》《厥湫》而不及《亚驼》,蔡挺得后也未将它同《告大沈厥湫文》一同带至南京,显然,宋人已然知道它并非真品。

《诅楚文》自北宋出土以后,因记载了历代文献中缺失的史实,所以受到后世文人的关注;又因刻勒时代不见史书记载,故后世学者对此争论颇为剧烈,如宋代方勺在《泊宅篇·秦诅楚文跋尾》、欧阳修在《集古录跋尾·秦祀巫咸神文》、王柏(鲁斋)在《诅楚文辞并序》中,纷纷题咏、著录、注释、考订,宣布各自见解。现普遍认同《诅楚文》作于秦惠文王更元十三年、楚怀王十七年。此外,苏东坡、黄庭坚、米芾等对《诅楚文》点评甚高,米芾在《自叙帖》中说:“篆最爱《诅楚》《石鼓文》。”董逌誉之:“书尽奇古,间存钟鼎遗制,抑或杂有秦文,盖书画始变者也……文辞简古,犹有三代余习,非《之罘》《琅邪》可况后先,此其为可传也。”明代何景明的《观石鼓歌》赞曰:“《之罘》《诅楚》几沉没,此石照射垂千春。”

宋金交兵之后,《诅楚文》三块石刻皆去向不明,原拓本也了无踪迹。因此,流传至今的传世拓本非原石原拓,均为北宋以后的重摹翻刻,致使个别文字在各拓本中显现不同写法,其间以南宋《绛帖》最具代表,系兼并《巫咸文》《大沈厥湫文》而成的摹刻本,而《汝帖》则略有删省。元代至正年间,周伯琦刊印的“元至正吴刊本”,不乏古意,为现存摹刻本中的最善本。民国时期,《诅楚文》的刊印本较多,如1934年容庚的《古石刻鳞爪》中录入了《绛帖》《汝帖》两本;1944年吴公望影印“元至正吴刊本”,三石齐全,各自成文,为现今所见最完整的拓本影印;郑振铎的《中国历史参考图谱》中亦录入《绛帖》《汝帖》的翻刻拓本。

《诅楚文》在我国文字开展史上具有重要的研讨价值,它上承金文,下启小篆,字形结构与《石鼓文》相近,方正朴茂,笔画匀称;结体粗细不一,欹侧多变;线条光洁劲挺,正经流美;用笔收放自如,风貌接近秦代小篆,为今人了解汉字从甲骨文至金文至籀文(大篆)的演化,提供了弥足珍贵的历史信息,因而受到历代书家的宠爱,对研讨先秦时期的文字和书法,无疑有着极其重要的文字学价值和书法价值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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