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法蓉：不知足你就不会快乐

陈法蓉：不知足你就不会快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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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一舞倾城》里，陈法蓉出现的时候，所有人都觉得她就是“沙律妈”，那个重情重义的江湖女子，为了姐妹们可以做任何事，只有她才能演出这种气势的港剧女主角。
与TVB久未合作，上一部剧还是6年前的《赌城群英会》，这次在《一舞倾城》里，陈法蓉一出场就很吸睛。她饰演的“妈妈桑”沙静霞，外号“沙律妈”，是万国城夜总会的皇牌大班，美艳、干练、飒爽的个性魅力，几乎全写在了陈法蓉的脸上。一向选角眼光独到的王晶，选用了9位从资深到年轻的漂亮花旦，居C位的陈法蓉，似乎天生就适合演这种港风大女主。“沙律妈”外表霸道硬朗，内心专一重情，即使角色定位是那个年代里捞偏门的、有争议的女性，仍然无法掩盖她的演技魅力。
七分英气，三分妩媚，陈法蓉是港姐选美史上的高学历冠军之一，也是少有的能扛得住“大背头”造型之美的短发女神。外人看来她是霸气、知性、冷艳绝尘的御姐，只有她和她的好姊妹蔡少芬、朱茵、洪欣等才知道，“鳄鱼头老衬底”“傻大姐”“少女心”才是陈法蓉的性格底色。从23岁参选港姐一举夺冠，到如今在荧屏上乘风破浪，如何调动与自己不一样的性格，在表演上不断探索角色的边界？借着《一舞倾城》在TVB翡翠台和埋堆堆App热播，本刊记者邀约陈法蓉聊聊“沙律妈”这个角色，以及她在这些年随着年龄与历练的增长所发生的改变。
“妈妈桑”
“沙律妈”让我重回20岁
感觉活在了那个年代里
与TVB阔别多年再合作，陈法蓉选择的是老朋友王晶作为制作人和编剧之一的《一舞倾城》。但最初机会来临时，她差点遗憾错过。“接戏需要天时地利人和，也需要有合适的角色。最初有这个剧本时，是香港新冠疫情比较严重的时候，晶哥（王晶）来找我时正逢过年，我在香港陪爸爸，第一次我推掉了邀约。晶哥听说我要照顾爸爸，他明白我的难处，这件事就暂告一段落。”
缘分是奇妙的，也许老天也觉得这是独属于她的角色。过了一段时间，王晶再次找到陈法蓉，再次询问她是否愿意出演“沙律妈”一角。陈法蓉看了头五集剧本，被风趣幽默的台词和浓浓的港风吸引，这次她马上答应了。
《一舞倾城》的故事背景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，香港经济起飞，夜场经济空前繁荣。“沙律妈”游走于无数男人之间，她擅长交际、圆滑世故，但并非昧着良心赚钱之人，她对手下女孩从不强迫，有时也会为被为难的女孩挺身而出。陈法蓉说：“我自己看了那么多部TVB剧，没见过这种类型的题材，觉得很新鲜和很特别。我虽然做演员这么多年，演过正派、反派，但‘妈妈桑’这类角色，我的确没演过，我觉得这是一个挑战。”
王晶跟陈法蓉聊过故事，剧中许多女角色都有“真实原型”，但“沙律妈”并没有原型，对陈法蓉来说是一次突破性的演出，难度不小。“我心目中的‘沙律妈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，这一点与我很相似。我有很多朋友，都认识多年。她们经常形容我是‘会两肋插刀的人’，遇到任何困难都会随时想到我，我也会尽力帮忙。但‘沙律妈’也是一个挑通眼眉（观察事物缜密细致）、八面玲珑的人，她可以招呼不同的人，对着客人讲客气话，对着某些人要撑起架势，不可以被欺负。这一点，跟我很不像，我其实是一个很宅、很孩子气的人。”
她开玩笑道：“朋友私底下形容我是一个像小朋友一样的人。蔡少芬会说：‘哎呀，你去跟我女儿坐一起，大人说话你不要插嘴，去跟小孩一桌。’在她们心目中，我是‘鳄鱼头老衬底’，看着霸气、厉害，其实有点傻大姐。”演“沙律妈”这样外表强悍、底色悲悯的女性，需要调动起与自己不一样的性格，要下很多的工夫。“她是一个很立体的角色，我想尽力演绎得有血有肉、有层次感。她并不是所谓的江湖大嫂，她心里只是想‘我怎么也要撑住’。我想让观众知道这群女人其实都是可怜人，遇到什么事，她们也是见一步走一步。”
拍《一舞倾城》的时候，演员们聚在一起围读剧本，分享意见，也听导演、编剧和王晶讲故事。陈法蓉亲历过那个年代，她找来当年的夜总会电影《应召女郎1988》《星星月亮太阳》等作参考，看看那个年代给女性留下怎样的印记。剧中的BlingBling复古亮片衫，美艳浓烈的妆化，女性每个眼神和动作中蕴含的风情与韵味，都是让年轻观众感到“熟悉又陌生”的港风审美，为角色添彩不少。
56岁的陈法蓉依然有着独特的气场，一头短发从1990年代美到了眼下。“我在20世纪90年代开始做演员，我很清楚那个年代流行什么，包括服饰、化妆、发型等。造型师曾建议我试戴假发，我跟他们说：我参加香港小姐竞选时，梳着一个‘大背头’走出来，那些年的港姐选美没人敢剪这么短的发型。但你看当年的港剧，周润发、万梓良这些男演员，他们的角色一发达，发型就会梳成大背头；一些女明星如林青霞、薛芷伦也梳过。这个发型在当年很经典！”当导演看过陈法蓉的“大背头”造型之后，立刻同意她将此发型复刻到角色身上。
问起陈法蓉在剧中最爱的服饰，她挑选了日常的衣服。“剧中我去监狱探望我老公的那场戏，我穿着一件印花的恤衫，那件恤衫是那个年代的衣服，很珍贵。我一穿在身上，就觉得好像回到了自己20岁的时候，就像活在了20世纪90年代里，表演的信念感都来了。”
姐妹情
我很久没试过拍完一部戏
感觉这么不舍得
《一舞倾城》的其他女性，也有自己的独特标签。这些年龄、背景和经历不同的女人，背负着各自的隐衷化身为午夜丽人，用自己的方式演绎着人生的悲欢离合。陈法蓉关注的不仅是自己，也关注身边每一位女生，作为资深戏骨，她向新人后辈们释放着每一寸的善意。
“一开始大家都不认识，一入戏就要演出这种姊妹情，这里边总需要一个可以带动气氛的人。我觉得‘沙律妈’就是带动大家气氛的催化剂。她只是一个小女人，她想帮自己的姊妹们，回到家，姊妹们有什么关于感情、工作上的事情，都可以与她商量，她是一个暖心大姐姐。”
一进入剧组，陈法蓉就与大家讲：“我们的感情一定要好！我们要尽快地熟络起来，要多多聚在一起。”她也力图改变自己“宅”的一面，带更多的欢乐到片场。蔡洁、文凯玲等姊妹会煲糖水和汤，给大家喝，陈法蓉则主动到餐厅，给大家买外卖、买汤、买咖啡等等。众姊妹快速建立了感情，为剧里的“闺密情”打下基础，剧里剧外营造了热闹、和谐的氛围感。
剧中的陈星妤，是2021年的香港小姐，完全“白纸一张”的演艺新人，戏份却特别吃重，如何从善良纯品的学生妹，一步步走入社会深处，成为万国城的当红新晋女神，颇为考验新人。陈法蓉也是香港小姐出身，一步步走来也不容易，她会重视、共情于每一个新人演员。“饰演KK的陈星妤，真的是一张白纸，我们很愿意与她分享怎么演。她经常问我：‘为什么我要说这句对白？为什么你跟我说了这句话以后，我要这样回答你？’我会教她，演员看剧本不能只看自己，也要看整部戏的剧本，这样你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对白，因为你要从别人的对话里去了解自己的角色人物性格。”
与相熟的好姊妹合作，她们会有自己的秘密武器——自发加入的小心思小细节。“拍家里的戏，我会很自然地把自己的脚搭在另一位女生的膝盖上，这样的坐法是让大家知道我们真的很Friend。有场戏，我和Money姐带KK去洗桑拿，其实就想看看她的身材怎样。Money突然开玩笑说：好过‘沙律妈’你年轻的时候！那不是剧本设定的。我们说完正事，我突然用手臂环绕锁住她的喉咙，假装嗔怪道：‘你刚才说什么？你说我身材不够正？！’都是即兴发挥，导演也会剪出来，我们也觉得很有趣。”
与姚子羚的合作，是剧里姐妹情最大的矛盾点。两人在剧中身份是两个世界的人，“沙律妈”是夜总会的妈妈桑，姚子羚饰演的Michelle是一个来万国城卧底的女警察。一开始Michelle对“沙律妈”虚情假意，想利用她查案，“沙律妈”也利用她对付自己不喜欢的人，但最后她们产生了姊妹情。“在剧的后半段，我们都默契地不揭穿对方，互相帮忙，到最后我们真的要说拜拜，我说：‘下次见面，不知道会不会就是你过来夜总会查牌？’那种无奈的感觉，那种亦敌亦友的碰撞，我觉得好正！姚子羚跟我说：‘一看到你的眼睛，我就已经想哭！’我说：‘我也是，你别搞我！’我们之间那种感情很充沛，两人对望已经热泪盈眶。”
欢场无真爱，姊妹之间却能缔造难能可贵的真挚友情。在拍戏那段日子，陈法蓉常常用“沙律妈”的方式催眠自己、代入角色。她在剧集后段有一场很惨的哭戏，一开机，她已经真实代入了“沙律妈”内心的痛苦和挣扎中。拍完那场戏，她走入导演房想问问意见，不料看见导演和在场的演员都在监视器前默默垂泪。陈法蓉说：“钟少雄导演常常一边剪片一边看不同演员的戏，都会悄悄落泪。剧里的姊妹们重聚在一起，也会聊：为什么看电视里播出的效果，比剧本更好笑也更感人？我觉得这部戏有笑有泪，我很久没试过拍完一部戏，感觉这么不舍得。杀青之后大家仍常常聚会约饭，我们的感情很要好。”
争议与话题
晶哥当年敢选我演“龙九”
他是我在圈中的伯乐
做演员，对陈法蓉来说属于歪打正着，好像命运之神推着她走上了一条充满鲜花也布满荆棘的路。当年参选香港小姐，只为圆小时候想戴上王冠的梦想。但她当选了港姐冠军，并被评为“最有都市气质的港姐”。随之机会接踵而来，TVB马上派她到澳洲拍摄张学友的音乐专辑MV，又派她接拍黎明、刘青云主演的《人在边缘》，同一时间，王晶的电影公司找她拍摄喜剧电影《赌侠》，与周星驰、刘德华合作……在这一行中，她遇到了许多欣赏她并让她在舞台上开出花来的伯乐，为她量身打造角色，让她绽放出实力派的魅力。
王晶就是其中一位，一直给她许多机会的编剧、导演和制作人。从《赌侠》《靓足100分》《精装难兄难弟》《小宝与康熙》《美丽传说》《暴雨梨花》……到近年的《赌城群英会》《一舞倾城》，每一次为陈法蓉打造角色，都带来意想不到的火花。王晶极富商业头脑，是一个具争议性的制作人，在陈法蓉眼中，晶哥与大众想象的不一样，“我必须郑重感谢晶哥，晶哥是我在圈中曾经公开感谢过的一个伯乐。”
“我从香港小姐出身，比较懵懂也没正式学过演戏，TVB给了我很多机会。而晶哥当时选我去演《赌侠》里的高级督察‘龙九’，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荣耀的事。直到现在，每年新年《赌侠》还在电视里不断播出，大家还是会笑到肚子疼！因为有周星驰，还有我的偶像刘德华出演这部戏。”
“也有很多制作很好也是我自己喜欢的戏，比如《小宝与康熙》《美丽传说》《暴雨梨花》，可以跟不同的对手合作，收视率或票房都很高，令我站到今天这个位置，我真的很谢谢晶哥。他不是每部戏都会想起我，一定是有适合我的角色才会找我。”
《一舞倾城》有“港版《华灯初上》”之称。《华灯初上》用一种悲剧式的手法，讲述了一个不那么流俗、让人共情的“妈妈桑”的故事，当中有爱恨情仇、有女性争斗，也表达出就算是边缘女子，她们也有自己想要的人生、自己想要保护的人。在夜总会题材、女性群像刻画这点上，两者有些相似，外界对两者的比较颇多，争议不少。
陈法蓉有自己的看法。“我觉得中国台湾的《华灯初上》与我们的《一舞倾城》，相似的地方是大家都用夜总会作为题材，但两者的故事架构、人物完全不一样，他们更像是一个推理悬疑剧。《一舞倾城》是一个充满港风的年代故事，你会看到古惑仔，看到当时夜夜笙歌的世界，剧里呈现的姊妹情很浓，也有跌跌撞撞的爱情。我的朋友们说，更像《我和春天有个约会》的感觉。”
尽管有争议、有讨论，陈法蓉不介意观众有不同的声音和话题，她提到曾志伟回归TVB当总经理，致力于复兴港剧，有次两人偶遇，曾生对她说：“这部戏我看了，你做得很好，我很喜欢，也恭喜你！”王晶导演，她不是每次都有机会与对方见面，但晶哥看完片后通过导演告诉一班姊妹们，“这次选角选对了人，个个都演得很好！”，这让久违荧屏的陈法蓉非常雀跃，又泛起戏瘾。